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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整理

 

  段宜恩摺疊好兩床棉被,不久前其中一條拱成供人藏匿的洞,另一條床角垂落至床邊,但此刻平平整整地堆砌成兩個完美的淺藍色方塊,段宜恩滿意地撫平被子上最後一條皺摺。

  昨日胡亂堆放的衣服和褲子,被段宜恩拾起打量後,一一分類至恰當的去處。他們一起穿過的衣物混染著各自的香水味,為了洗去後重新沾染陌生的味道,段宜恩將之丟進了洗衣機,另一部分是被王嘉爾眼急手快地挑出來,在試衣鏡裡又被嚴峻的眼光遺棄,最後默默地佔據床角和椅背。還未服貼過身體的上衣比肌膚柔軟,段宜恩全部摺成一個人熟睡的形狀,再慢條斯理地放回衣櫃裡,幾件每個成員換著穿的外套掛上了衣帽架。

  風吹開了窗簾一角,淡綠色的光幕滲透了毫無遮蔽的暖意,段宜恩踩過早上簡單清掃後的地板,略帶歉意地遮擋來自外頭的陽光,還有無法辨識的眼光。他們需要隱蔽且不見天日的空間,日光燈若顯得過於熾烈,他和王嘉爾就變得特別赤裸。

  他到浴室稍微巡視了下,數著快消耗殆盡的沐浴用品,打給經紀人前問了還待在宿舍的成員們需要什麼,通通列成清單再進行口述,並再三強調他和王嘉爾都是用同一個牌子的沐浴露和刮鬍泡。

  段宜恩檢查了牙膏的存量,轉頭驀地看見王嘉爾的牙刷上幾根分岔突兀的刷毛,他一根一根拔起丟進垃圾桶,手指順過刷毛確認不再扎人後用水清乾淨。他把王嘉爾隨手丟在浴室裡的浴巾帶回房間,晾在室內光線最充足的地方,蔭乾所有潮濕。

  他喜歡這次的新宿舍,所以他要確保房間的每個角落陽光常駐,拔除任何一叢陰暗的菌落,驅散以憂鬱為基底的冷漠空氣,那麼等王嘉爾回來,踏進房間的那一刻,他能露出最單純的微笑,但並不無知地問他:嘉嘉,你好嗎?

 

 

.做愛

 

  王嘉爾說請你用這個姿勢和我做。

  在這句話之後段宜恩醞釀的體貼全數消散於無形。

 

  他們的親吻總是從一個虔誠的對視開始。嘴唇碰觸的瞬間段宜恩可以看見王嘉爾微濕的眼睛,裡頭的星辰和大海並存而互相不受影響,有時他會在他眼底的某顆星球上,有時他就泅泳在深不可測的黑色海洋。

  王嘉爾分給他的眼睛一點光,他就收下。

  他咬著他口腔內的軟肉,舔得異常細緻。王嘉爾捧過他的臉,用寬大的手包覆著,只留下段宜恩和他相貼的唇,小心地噬咬再舔拭,步步為營地把他的舌圈進他張開的圈套裡。

  段宜恩一邊吻他一邊脫下昨天王嘉爾精挑細選的衣服,在他下方的人粗魯地頂開幾顆釦子,彷彿正比賽誰先觸碰到對方最脆弱的位置,段宜恩的手已經探了進去,輕緩地撫弄著。王嘉爾的眼睛更水亮了,幾乎成為一面鏡子,段宜恩看見自己咬著下唇喘息,因為王嘉爾的手也抵達了他。

  手裡的熱度和硬度讓段宜恩微笑,他中斷了接吻,王嘉爾抬眼無辜地凝視他,下一秒天旋地轉,段宜恩的臉被枕頭取代,堅硬的齒落在他的肩胛骨上。他不知道段宜恩能看到窗外透進來的光流動在他背上,且順著光的痕跡吻他的肩膀,他蓬勃的肌肉,跳動的血管以及顫抖的脊椎骨,他更不知道段宜恩吻過他腰部上還清晰可見的針孔時,眼神潛藏風暴肆虐的黑夜。

  段宜恩的前戲用盡了處女座的細膩綿長,白皙的手指緩慢地深入王嘉爾,溫柔而執拗地打開他身體的腹地,在緊緻的甬道裡逡巡曾被開拓過的疆土。王嘉爾的叫聲悶在喉嚨裡,前頭的慾望幾近難耐,當段宜恩無暇照顧他的別處時,他也幾乎不主動為自己紓緩躁動,只是克制又貪婪地將自己的腰臀往身後送。

  忽地段宜恩觸到了他身體最難以啟齒的破綻,他抽噎了一聲,帶著困窘和怒意回頭瞪了始作俑者,卻看見段宜恩兩顆虎牙死命地折磨著下唇,他跟著去咬那些艷紅的傷口,舔掉充滿鐵鏽味的情動。然後他看見段宜恩完整的臉,同時連帶著他少數時刻的熱情挺進他柔軟的入口。

  王嘉爾的本身就是溫暖,但偶爾會被刺成傲骨的寒。段宜恩一邊想一邊把自己埋得很深,抽送的力道之大幾乎要折斷王嘉爾的一截肋骨,兩個人的喘息和低吟交錯,王嘉爾喊段宜恩,喊Marky,喊得壓抑又張狂肆意,段宜恩細細地看他精緻的眉眼,才發現他的眼皮已經紅腫,漫布的色度遠早於這場性事開始之前。段宜恩也漸漸紅了眼圈,他去蒙王嘉爾的眼睛,嘴唇湊到他耳邊含住軟滑的耳垂,那是一種溫柔的含法,像是情人間的低語。

    不要看,不要聽。這裡很安全。

    王嘉爾一額密布的汗水,順從地任段宜恩深情且致命地擺弄他,攻陷他,在更早之前他對這樣的深入感到棘手,疼痛大於所有的快感,段宜恩必須全程叼著他的唇才能安撫他。但如今他已變得足夠柔軟,用雙腿大開的姿勢承接段宜恩豪不收斂的衝撞,下意識地在每次進入時絞緊他的性器,拉扯出他能給予的疼痛和愉悅。

   他們做愛到最後會變成一種絕望。哪怕是在其它人面前他顯得親和又陽光,溫軟的外表下盡是牢不可破的殼,但段宜恩剝開他層層包裹的內裡,觸到他真正的柔軟,觸到他星火般燃燒的核。他完全暴露給了段宜恩,他要他痙攣地高潮,他就會做到。

    王嘉爾說他很害怕,他很想念。

    哪一部分?段宜恩擠出一點理智詢問,但很快又淪為原始的嘶吼,他在王嘉爾身上塗滿明亮的色彩,沾了過多的水,床單要濕透了,他和王嘉爾要捏碎對方的蝴蝶骨,為了一場盛大的墜落。

    時間靜止了,艱難困苦的過往,他們之前曾衝突齟齬的不堪,房間內黑暗且破碎的影子,都要化為火焰全數燒毀在此時此刻。

    高潮時王嘉爾的眼睛無比明亮,星辰都落進了大海裡,在深沉的水裡有明日星光瀲灩的夢。段宜恩饜足地輕嘆。

  分離的時候王嘉爾像一條垂死掙扎的魚,本能地要找回身上的支點而扭動,也喘得特別厲害。段宜恩用腳去勾住他舒展的腳趾,湊近著聞他身體的汗味和陌生的沐浴乳香味,皺了眉。

    嘉嘉,他問,你還好嗎?

 

 

 

 

.飽暖

 

  他們吃飽的同時也感到飢餓。

  段宜恩張羅好食物進來時,王嘉爾已經洗好澡,浴巾散漫地掛在身上,正在看手機,手裡幾根起司棒都各咬了一半。段宜恩把幾片重新烤過的披薩和炸雞,兩杯有機綠茶,放在他們剛買的小茶几上。

  「BamBam說我搜刮了他們待會兒的晚餐。」

  「那怎麼辦?」

  「晚上我要請他們吃烤肉。」

  「那吃點他們買的這個,也不算太虧。」說完丟給他咬得面目全非的起司棒。

  王嘉爾下午四點半的飛機,還有時間可以好好浪費,段宜恩餵給還在盯著手機螢幕的王嘉爾一塊原味的炸雞,他不伸手接,唇齒啃過雞肉和雞骨,甚至咬著了段宜恩的手指。就著那半圈齒痕,段宜恩的手指伸入王嘉爾的口腔內翻攪,變成一枝晶亮的水彩筆,他畫在王嘉爾脆弱的頸部,強壯的手臂,最後抹在他微紅的眼皮上。

  「這是一個哥哥會做的事嗎?」

  王嘉爾嫌棄他。被塗抹的地方黏膩難受,但他懶得再去擦拭。

  「你在看什麼?」

  「不看會死,看了會再死一次的惡評。」

  段宜恩睜大眼看他,王嘉爾狡黠地回頭,他喜歡看段宜恩的眼睛,那裡有湖水,偶爾掉落蜷曲的草葉,星星都在湖面上,王嘉爾的影子在裡頭隨波蕩漾。

  他和影子相望時就收回目光。

    那些人不懂。王嘉爾滑過許多條和段宜恩有關的評論,曾幾何時他們兩個的名字一起出現,就會開闢成戰場,以愛為名互射惡毒的箭矢,血流漂杵。

  那些人不懂,段宜恩不是永夜,他也不是永晝。

  他們親吻時段宜恩是在他唇上解凍並盛開的罌粟,相擁時段宜恩最熾熱的部分就在他體內,幾乎要燙傷他地融成他的一部分。

  「Mark,我很好。」

    王嘉爾圈出熟悉的小括弧。

    「我好得很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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