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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我想這個開始是個錯誤。」——孫東雲

  

  孫東雲背靠著門外,修長的雙腿隨意站立,他鮮少在星子鋪滿夜空的時刻來到這裡,為聆聽門內承載夢想的合聲而來。他記得俊亨哥曾對他說,以前他的歌聲尚未被磨得發光,現在他是一塊浮出河面一角的晶石,還在等待滿月把他照得透亮。

 

  門內的聲音告一段落,他聽見幾句細碎的交談,然後背後的門開了,他恰好轉身露出男神般的微笑,耀燮哥微愣的臉定格幾秒後露齒一笑:「東雲啊,幹嘛站在外面?」

  「我剛剛才來,有點事想找俊亨哥聊聊。」孫東雲晃了晃手拎著的可樂和炸雞,「這是要賄賂哥的。」

  耀燮哥了然地點點頭,側過身和東雲交換了裡外的位置。「正好我要回去了,你們聊吧。」

  「快回去吧,我要在泰洙回來前把牆壁上的洞補好。」俊亨哥走過來搭上東雲的肩,不耐地揮手送客。

  「我這次沒這麼暴躁吧?」

  耀燮哥不滿地瞪著眼,但仍對著東雲溫柔地笑了笑,關上門後又藉著門上小小玻璃窗面探頭看了一會兒才離去。

  東雲把炸雞和可樂隨意放在桌上就坐了下來,CUBE小小的工作室內還殘留著適才輕柔的氛圍,從門口到沙發椅,從矮桌到氣窗,空氣中似乎瀰漫著耀燮哥常用的柔軟精香味,俊亨哥一邊嚷嚷著就算我常常無視減肥這件事東雲你也別縱容我啊,一邊坐到東雲旁邊打開炸雞的盒子。

  「哥,你叫我來幹嘛呢?」

  「請你幫我試唱一首歌。」 

  「咦?為什麼是我?」東雲驚疑地出聲,他其實更想問,為什麼不是哥自己唱?為什麼不是耀燮哥唱?

  「我以為你會更好奇是什麼歌呢?」龍俊亨低聲地笑,「不過詞還沒填完,旋律也只有一半,你幫我試唱那一部分就好。」

  「好是好,但我真的可以嗎?」

  「東雲啊,」俊亨哥往沙發椅上一靠,「你知道我最擅長的是抒情曲吧?風格比較活潑且特立獨行的歌,現在的我還寫得不夠好,但是這沒什麼,因為你和耀索比都適合唱我擅長的類型。」

  東雲靜默著不出聲。

  「我先跟你說,這首歌也許不會收到專輯裡,很有可能你試唱完,關於這首歌的一切就塵封在我的腦海裡,啊,還有你的腦海裡。」

  「……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歌嗎?因為還沒完成?」東雲問。

  他知道俊亨哥在創作上一直太過小心翼翼,過於在意他人的看法,甚至裝作不經意地在保母車上試放一段創作曲,在團員們發表意見前緊繃著身體。這是耀燮哥某一次跟他提起的,還捏著他的肩說你們給他一點反應嘛。

  「也不是,不,當作是好了。」俊亨哥站起身,「你先聽聽看,這幾句歌詞你看一下。」

  東雲接過俊亨哥遞過來的紙條,上面幾句潦草的歌詞被反覆劃掉,再用端正的字體重寫一遍,字痕深得幾乎要透過紙張活過來。電腦裡已預先做好的音軌開始播放,他慎重地拿著紙條,試圖跟著哼唱,被旋律環繞的空間裡他看著背對他的俊亨哥,卻彷彿看見那寬闊的背影長出一片豐華的花海。

  東雲想起他來時路邊一排盛開的雪白,張狂又喧嘩的白色在樹間成為春天裡的一場雪,他在豔陽下走過,灑落的光影有著玻璃酒瓶的叮噹聲響,他在夜晚路過,那些夜色中隱晦的新綠都成為一種暗喻。是耀燮哥跟他說,那花名是流蘇。

  旋律硬生生被截斷,東雲從花海中驚醒,過於突兀的最後一個音符滯留於耳中形成濕氣,室內恍若飄來一場霧,讓這裡的一切都變得朦朧,唯一清晰的只剩俊亨哥轉過頭來問的那句,「你覺得怎麼樣?」

  東雲愣愣地看著俊亨哥。

  花一樣的男人,唱著FLOWER的俊亨哥,以一首凋零的歌當作人生中第一首SOLO主打的俊亨哥,這個多愁善感到令人煩躁也讓人心疼的男人,寫出了這樣一首歌。

  「我覺得……很好啊,很期待還沒完成的那部分。」東雲吶吶地開口,「哥你覺得這裡加段RAP怎麼樣……」

  「親愛的東雲,這樣好像也不錯啦……嗯,就這麼點時間裡,你能暫時忘記這個世界有RAP這件事嗎?」俊亨哥舌頭打著結。

  「哈哈哈哈哥我開玩笑的啦,只是……我覺得耀燮哥來唱好像更適合啊,為什麼不……」

  「因為太奢侈了啊。」俊亨哥認真地答。

  東雲此刻終於意識到,即使俊亨哥不明說,關於這首歌,這個晚上,都和未完成的旋律一樣成為了祕密,他聰明地選擇保守,也許祕密就能如流蘇開落,有一整片盛大的綻放,若他讓祕密如照片過度曝光,這些音符也許只能飄零於路人踩過的街道上。

  然後這個季節便結束。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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