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火神背景半架空有
#青梅竹馬設定有
#桐皇青火有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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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又贏了。

  伴隨著場邊的歡呼聲,青峰大輝和敵隊敬完禮後率性地轉過了身。待比賽中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的第一時間,他的目光是給那抹鮮豔的髮色的,火神就坐在靠近帝光這邊的觀眾席上,扯開了嘴角飽滿的弧度,右手的拳頭朝空中揮舞,最後刺向了青峰。

  這小子不知道從哪學來這招,青峰這麼想著但也不排斥,左手自然地伸向空中,給了隔著十幾公尺的火神一個空氣擊拳,然後在火神起身離開以後,他的拳頭有些猶豫但紮實地落向了走到身旁的黑子哲也。

  「火神君又來看比賽了。」

  「那傢伙八成是想看我輸,回去就可以嘲笑我怎麼能在遇上他之前輸。」

  「……青峰君和火神君比的話,會輸嗎?」

  「不可能。」

  青峰答,語氣比任何一句話都斬釘截鐵。

  

  他們走回板凳區收拾自己的物品,桃井稱職地遞上了水和毛巾,青峰瞥了桃井一眼,嬌俏的臉上帶著篤定的喜悅,理所當然的笑臉,不知怎地青峰卻想起他在帝光的第一場比賽,無論是桃井還是其他人的表情都比此時更雀躍幾分,他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差異,說不定也只是他意識過剩。

  但他忽然想不起來,第一場比賽時火神又是有著什麼表情。

 

  青峰在帝光的第一年過得風光,那年帝光兩場盛大賽事都拿了冠軍,青峰是隊伍中的主力得分球員,自然也多了注視的目光。升上國二以後,青峰的日子也像國一時那樣過,籃球依舊是生活的重心,不過真要說有什麼不同,那就是黑子終於升上了一軍,還有一個叫灰崎的傢伙退了隊,取而代之的是黃瀨的加入。青峰沒興趣知道隊員變動的內情,也不想探詢隊長赤司腦袋裡的千迴百轉,他只要有籃球可以打就好,他只要專注地看著籃框,和籃球落入籃網的各個瞬間。

 

  只要有籃球可以打就好。

  青峰不知道的是,自己要體會這是句簡單卻又複雜的話,到底還得經歷些什麼。

 

  青峰喝光了水,轉頭就看見桃井正熱烈地和黑子說話,桃井對黑子的好感真是毫無遮掩,但顯然要雙方擁有同樣的感覺桃井還得加把勁。

  上了國中以後,青峰和火神依舊是兩個腦中只有籃球的笨蛋,青峰自己對戀愛興致缺缺,他想火神應該也是,而身為女孩子的桃井則比他們都早有了愛慕的對象,青峰回想不久前他們三個人相約去看廟會的煙火,桃井一邊吃著焦糖蘋果一邊向兩個青梅竹馬害羞地傾吐戀愛心事。

 

  「竟然因為一枝冰棒就喜歡上哲,五月妳會不會太好拐啊?」青峰聽完嗤之以鼻,「五月妳手上那枝焦糖蘋果還是我請的,妳要不要喜歡我?」

  「阿大不會懂啦!一見鍾情是不需要理由的,更不能用一枝冰棒或焦糖蘋果來衡量。」桃井搖著頭,喟嘆青峰的不解風情。「話說回來阿大也很少請客嘛,你都只請火火吃冰。」

  「那是因為我一對一輸了才請的。」

  一旁以驚人速度銷耗兩盒章魚燒的火神終於發表了些意見。

  「……但我請青峰的次數好像比較多。」

  「不是好像,一直都是你請我比較多。」

  「吵死了!」

  眼見兩人幼稚的爭吵又蓄勢待發,桃井無奈地嘆了氣。

  「我也好想跟哲君一起逛廟會喔。」

  「妳可以約他啊,我跟火神會很識相的。」

  「唔,可是我們一直都是三個人一起逛的啊……」

  「對了,桃井喜歡的哲也是誰啊?」火神像是突然意識到某個名字的存在,愣愣地發問。

  「火火你竟然不知道哲君!這麼可愛這麼有男子氣概的哲君……」

  「五月妳夠了……就是那個比賽中最常傳球給我的黑子哲也,淺藍色頭髮的。」

  「喔喔,背號十五號、傳球很厲害的那個?我知道,你的影子嘛。」

  「你只記得背號不記得名字啊……好歹有跟你提過吧?哲都知道你是誰耶。」

  「抱歉,總覺得他存在感有點低啊……不過他怎麼會知道我?」

  「哲君存在感才不低呢!」

  青峰無視桃井的抗議,點頭贊同了火神的話,「你之前不是有來帝光找我嗎?哲看到你說感覺你和我很像。」

  「哪裡像啊?這樣好噁心。」

  「我才不要像你咧!憑什麼是你嫌棄我!」

  「好了好了,不要吵架!」桃井適時打斷兩人的劍拔弩張,「煙火快開始了,快去佔個好位子。」

  三個人趕到即將施放煙火的河堤邊,佔到了視野極佳的位置,他們一同仰望著還闃黑一片的夜空,等待著待會那些燦爛短暫的火光綻滿他們的視線。

 

  「桃井。」一陣寂靜中火神出了聲。

  「怎麼了火火?」

  「一見鍾情是什麼樣的感覺啊?」

  「嗯……很難形容耶。」桃井偏過頭努力思考著,回想當黑子把那枝中獎的冰棒棍子遞給她的情景,「大概就像……就好像是你看見一朵還未開花的花苞,卻在瞬間就能想像那朵花綻放的樣子,那樣充滿著期待和喜悅喔。」

  聽完火神愣愣地試著想像,而青峰則是不耐煩地抱怨著。

  「太抽象了,五月。」

  「阿大的國語一直都不及格啊……」桃井嘆完氣又嘻嘻笑著,「不過我猜,會讓阿大一見鍾情的應該是胸部吧。」

  「為什麼啊!」

  「哈哈哈哈哈哈哈!桃井妳太了解他了,他床鋪底下可是一堆不該看的書啊。」

  「火神你笑什麼!你明明也有看!」青峰作勢要打火神一拳。

  「那是你拉著我一起看的……啊。」

  剎那在夜空中綻成花朵的火花刺進了他們的眼,在無數雙驚嘆的眼睛上都映滿了璀璨的光。

  三個人都笑了,看著煙花也看著彼此臉上跳動著的焰火,笑得硬是比頭頂上的煙火更燦爛幾分。

  青峰那時竟想,如果真有什麼能讓他一見鍾情,那可能,也許,應該,會是一個笑容。

  一個讓他每次想起來都心悸不已的笑容。

 

  不過戀愛什麼的,對於青峰來說,還是比不上打球重要。

 

  相較於青峰的風光得意,火神的籃球生活卻充滿了很多尚待跨越的困難和障礙。桃井負責值查各所學校籃球部的情報,提到火神的學校時臉上大多是憂慮,起步落後別人太多的他們需要更多的練習和經驗累積,成長固然是會有的,但同時別人也在進步,要追逐的距離只會越拉越長,除非他們前進的速度比別人更快。

 

  說實話青峰不在乎什麼情報蒐集,他只想知道,火神在學校打著籃球時也像他們一對一時那樣快樂嗎?

 

  青峰和桃井去看過幾次火神學校的比賽,一支剛振作不久的球隊在球場上的表現其實預料得到,除了火神以外的球員都太不堪一擊,青峰總是皺著眉頭看完整場比賽,只因場上分數永遠拉不近的距離。

  第一次看完火神的比賽,青峰簡直不知道要對火神說什麼,慘烈的敗績、對手消遣著抽到火神學校的幸運,他看見火神攢緊的拳頭,看見那不甘的眼神和渾身的顫抖,青峰的腦子裡失卻文字,卻狠很印上了對手學校的名字。他甚至可以模擬帝光遇上這所學校時該如何痛宰他們。

  他不像桃井,有柔軟的話語和善解人意的安慰,當桃井跑向火神儘可能地微笑,青峰則是選擇站在原地甚至背過身去。

  如果是他,一定也不願意火神看見他的狼狽,或是別看得這麼清楚。青峰想那是輸了比賽後火神唯一能留守的驕傲,他也懂他的驕傲。

 

  國一那一年,火神他們學校鮮少打贏比賽,每場比賽的總得分也幾乎等於火神的單場得分,但即使如此,只要打贏一場比賽,火神就笑得像剛贏得冠軍那樣欣喜。

  青峰有時覺得納悶,忍不住質疑比賽勝率始終在0.1到0.2之間真的值得高興嗎?但是看著火神的笑又覺得自己是怎麼了,能贏當然值得高興。

 

  桃井會說,「因為火火真的很喜歡籃球啊,就跟阿大一樣。」

 

  也就是從某個時候開始,火神會遠遠地凝視著他,不靠近也不遠離,在每場青峰或火神比賽勝利的場合,在空中跟他擊拳,朝他伸出的拳頭又俐落又乾脆,不需演練青峰也能伸出自己的拳頭,假裝他們碰在了一起。

 

  他們不急著在對方比賽結束後馬上分享喜悅,反正在每日例行的一對一中他們有的是時間,有的是說不完的話。有天他們就這麼打到了晚上,青峰對火神說他想知道,球場中有沒有怎樣都無法投進籃框的位置,有沒有受到阻擋就成為死角的地方,他在每場練習和比賽中實驗,結果發現……

  「沒有。我都能投進。」青峰這麼說。

  火神驚詫地看向他,不一會兒笑了起來,「那很好啊。怎樣都投得進,可惡啊你竟然這麼囂張!」

  這樣很好嗎?青峰盯著自己的雙手沒有說話。

  他沒接著向火神說的是,最近他的視線會突然模糊起來。

 

 

  一開始只是偶發性的朦朧。

  在比賽的時候,他偶爾會看不清對手臉上的表情,但對方身體的動靜、往左或右的助攻、投球或傳球的假動作都看得清晰,他能夠先對方一步把球抄走、蓋對方火鍋,用比對方更快捷的速度封鎖對手的攻勢。一開始只是這樣而已。

  然後慢慢地青峰也認不清對手的臉孔。他有次試圖回想剛打完的那場比賽,對方主將的臉是什麼模樣,卻只記得比賽終結時帝光的得分破百,還有自己在倒數十秒內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進了最後一球。

 

  那個帝光六號的青峰大輝……。

  他聽見有人叫他,談論他,談論他的籃球和球場上的傲視群雄的表現。

  「大輝,你是不是又長高了?」

  赤司略帶不悅地對青峰說著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。

  青峰第一個想到的,再也不是在火神面前炫耀一番,然後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哈哈大笑。

  他想到的是……

  青峰低頭看著自己越見寬厚的手掌,緩慢地緊握成拳。

 

  青峰的成長快速但悄然無息,彷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,他的身體內進駐了一隻獸,吸食他的血液控制他的神經,擴張他的肌肉加快他的速度,後來青峰在場上的反應遠遠快過比賽中的任何一個人,他有辦法突破的人越來越多,能夠阻擋他的人越來越少,他可以投籃的角度範圍越來越廣,灌籃時灌壞的籃框越來越多。

  那隻獸幾乎要撕裂他,在每一個投籃的瞬間,逼他爆發出隱藏在體內的潛力和力量。

  沒有他進不了的球,沒有帝光贏不了的比賽。

  然而他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不清,但有些東西越是模糊有些東西也越是清晰。

  越來越模糊的是他思考如何去贏的想法,越來越清晰的是他的影子黑子欲言又止的神情和桃井不安的目光。

  越來越模糊的是距離他上次開懷大笑的時間差,越來越清晰的是那些碰上他的對手們黯然無光的眼神。

  越來越模糊的是火神第一次和他打球時的笑容。

  越來越清晰的是無聊。

 

  「火神,這樣好嗎?」

  「什麼?」

  青峰懶洋洋的語調逐漸失卻溫度。

  「再這樣下去,國中三年我們都不可能在比賽中對上。」

  「我知道我們球隊還不夠強,但是再多一點時間,再多一點就好……青峰,我真的想和你好好比一場,我懂……」

 

  你懂?像你們這種球隊,一到全國聯賽就只贏得了第一場或第二場比賽,然後順其自然被淘汰,這樣下去根本不可能和帝光對打,更別妄想贏了,所以你到底能懂什麼?

  你也懂沒有輸過的滋味嗎?

 

  當青峰看見火神露出驚訝恙怒的表情,雙手拳頭握得死緊,才意識到自己把那樣傷人的話說出了口。

  他直覺要道歉,說自己不是故意的,那不是真心話。然而他在火神激動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猶疑,火神明明瞪著他像要狠狠揍他一拳,卻沒有動作也吐不出任何一句反駁的話。

  青峰忽然想笑。

 

  「你不服氣,就告訴我你打算何時要在聯賽中贏我?」

  「等我們打進決勝賽,只要打進去就能對上你們……」

  「什麼時候?今年?明年?」

  「總有一天會……」

  「我等不了總有一天了火神!太久了太慢了!」

  青峰大吼著扯過火神的衣領,靠近著貼上彼此的鼻息,火神驚愕地直視那雙霄藍色的眼睛,裡頭深沉得只能解讀某種晦暗不明的訊息。

  好像有什麼消失在凝視的目光裡了,但無論青峰或是火神都無法意識。

 

  青峰一直等著火神能夠追上來,或是有什麼人能夠跑在自己面前,但他沒料到他什麼都還沒等到,率先追上他的卻是他的自負,潛藏在他的血管裡釀成毒素,最後蠶食鯨吞了他的視神經,他越來越看不見曾經珍視的東西而他也不再在意。

 

  終於,他的視野裡只剩下他自己。

 

  「火神大我。其實你跟他們也沒什麼差別。」

  青峰的聲音平淡得近似冷酷。

 

  「因為你永遠也追不上我。」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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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峰你可以再中二一點沒關係。(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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